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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段时间无意在网上得知TVB可能拍《溏心风暴》第三部的小道消息，不禁回想起差不多十年前《溏心风暴》播出的那段日子，基本上每晚都会准时在电视机前“坐定定”等开场。一首好的主题曲，能够为一部戏剧作品锦上添花。就像当年看《溏心风暴》，只要那段磅礴震撼的前奏响起，随后关菊英一开声唱出「谁人无得到一切的渴求/谁人无攻于心计的理由/平凡人生/天真过后/要怎么走」，大家就会知道好戏即将上演。
当然，就算单独将这首《讲不出声》拿来欣赏，它也绝对是一首质量上乘的佳作，如「快乐时/抱着时/那是至死不渝/朋友/决裂时/你为何/以为再拖一会/还有时候」或者「即使多风光都要清醒/有几多掌声也是孤清/你只可听到我大笑声/哭泣/也未放声」这种词句，就较为深刻地反映出人生无奈、残酷而鲜为人知的真实一面。它跟港乐世界里一贯占主流地位那些“爱来爱去”、“伤来伤去”、“痛来痛去”的各式大路情歌有明显区别，因此令很多对歌曲里情情爱爱早就审美疲劳的听众耳目一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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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Eason唱过一句很经典的「但你知一个人/谁没有隐秘」的话，那么《讲不出声》里也有一句异曲同工的「如何从委曲中再相信人/谁无狂想不可告人」。事实上，任何人都有不易为人所发现的阴暗面。一个有血有肉的人，绝对不可能永远就只有积极、快乐、善良、无私这些更容易被他人接受的一面，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还会存在贪婪、自私、妒忌、憎恨等不太被人看见的一面，而这些都是确确实实潜藏于人性骨髓里的元素，任谁即使再刻意去掩饰，也无法忽视其存在。
今天，就让我们从几首精心挑选的粤语流行歌曲里面，一同来尝试窥探人性中某些“讲不出声”又不可以被人一眼就看穿的内心小阴暗。
善良人埋藏着最坏的心眼
邓丽欣的《电灯胆》刻画了一个既可悲又可怕的复杂人物形象。可悲是因为这位主人公默默充当着“备胎”的角色，不但喜欢上了一位有对象的人，而加倍讽刺的是「谁当初无心/将两方撮合/然后留低只得这寂寞人」这种尴尬的局面竟是自己亲手造成的。因此，在这种“一边是友情，一边是爱情”的非常左右为难的局面之下，主人公唯有「假使不能公开妒忌/学习大方接受」及「言谈越炽热/内在更冰冻」，通过伪装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。当然，即便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完全骗得了自己，所以每次面对眼前这两个人，主人公的内心就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痛——「能回避吗/我怕了当那电灯胆/黏着你们/来来回委曲中受难」，这种只可以在心底无声呼喊，却无法被人接收到的“求救信号”，不禁令人为之心疼。
估计大部分人都不太能理解主人公这种行为。我们可能会疑惑，这个人如果不是拥有一颗强大的内心，又碰巧有点犯贱的话，那么很可能就是个百分百的“抖m”。然而，主人公是否真的只是单纯因为那颗“抖m的心”在作怪，很享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不肯抽身而去？这背后的动机，正是我为什么说他除了可悲之外，还很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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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这位主人公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，他的心态并不是那种纯粹希望默默守护在喜欢的人身边，看到对方开心自己也会快乐的利他精神。「留低的原因/一世的秘密」，而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「我故意当那电灯胆/他日你们完场时/入替也不难」。由此可见，他一直以来的“坚忍不拔”，无非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企图心而在所不惜。正如他的那句内心独白「善良人埋藏着最坏的心眼」，有时候某些人看上去可能“人畜无害”，你误以为他善良天真，谁不知这只是一种颇高明的伪善，到最后恰恰就是这类人冷笑着从背后捅你一刀，还让你死得不明不白。也许我的这个例子有点极端，但是大家都明白“防人之心不可无”，与人交往过程中，谁真诚，谁虚伪，亟待我们慢慢摸索探讨，方能有所领会。
由于歌词的篇幅所限，我们不能知道到底这个“电灯胆”在图谋不轨之下会否进一步付诸行动，还是只能将这份执迷停留在「妄想一天你们会散/会选我吗」这个臆想中的虚构世界里面。假如让各位来为这首《电灯胆》续写，给他们三个人写一个结局，你会将这个故事如何延续下去呢？
来让你清楚我当初尝到的折磨
李蕙敏的《你没有好结果》，算得上是一首经典的“怨妇歌”，歌名本身就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哀怨气息。歌曲开头的两个小节「伤了的女人别走这样近/被人抛弃的女人残忍/全都怪你离开我/临走也继续伤我/见我粉身碎骨还点上一把火」以及「可以死了心但忍不住恨/但求天会追究这男人/仍相信有场好戏/命中已注定等你/报应日渐临近来清算你罪行」，主人公以直白、委屈、凄凉的口气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，就好像她就在你耳边，不停地跟你说着自己的悲痛经历，同时还不断诅咒那个“渣男”。在寥寥数笔的字里行间，一个孤苦伶仃又有些阴森恐怖的弃妇形象跃然纸上。
香港学者朱耀伟先生在他的著作《词中物：香港流行歌词探赏》里面曾经谈及这首《你没有好结果》，他认为这首歌词突破了女性被抛弃便必然痛不欲生，痴痴等待和苦苦哀求的一贯模式，是一首对性别身份颠覆的作品。但我的看法则跟这位学者有所不同。虽然说这首创作于1995年的歌曲，在那个时期确实有一定的独特性、大胆性和前卫性，但是它背后反映的实质依然是男权中心之下，大部分女性在两性关系中更容易处于被动地位这一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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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句颇具性别歧视的老话，就是“最毒妇人心”。我们暂且不从性别平等的角度来谈论这首歌曲，姑且顺着这个思路就把歌曲里的主人公视为一位“毒妇”来看待。听众可能会觉得她「如果见你离开我/日子更快乐的过/我会伤得更深/余生也不甘心」这种心态很变态，以及那些恶毒的诅咒如「来让你一生最喜欢和珍惜那人/也摧毁你一生完全没半点恻隐」、「等欣赏你被某君/一刀插入你心/加点眼泪陪衬」很不堪入耳。但试问一句，除了自己暗地里偷偷咒骂那个男人之外，难道她还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？再说，诅咒实质上是一种很“阿Q精神”的玩意儿，更多只是起到泄恨的作用。稍微不封建迷信的人都会了解，所谓的诅咒其实毫无杀伤力。那个男人背叛抛弃这位女主人公之后，可以洒脱地一走了之，只留下女主人公满腔的愤怒，令到她甚至余生都可能无法摆脱这个阴影。她能够做的事情，却无非仅仅是寄望虚无缥缈的“上天”给予这个男人一点“报应”「来让你清楚我当初尝到的折磨」而已。这样看来，到底谁才是更加恶毒的那个人？
个人一直认为《你没有好结果》和《活得比你好》是有联系的姐妹篇。大概是《你没有好结果》里面那位“恶毒”的女主人公，最后终于意识到不值得为那个抛弃她的男人继续伤心下去，所以重新振作并逐渐走出阴霾，立誓从今以后都要“活得比你好”。
我越受害越显得清高
用一句玩笑话来概括，容祖儿的《出卖》讲述的就是「曾是好姊妹竟跟他数算我」这样一个“防狼防盗防闺蜜”的故事。同时被情人和好友背叛，可谓是双重打击，但是两者相比之下，被知己好友出卖所带来的伤害则更为致命。「就算情人多坏/亦惯了照捱/被战友战败/就似亲手给活埋」这句，就很坦白地表达出那种被好友出卖的屈辱感和心酸感。
《出卖》和《你没有好结果》有些相似之处，不管对方是爱人或是挚友，两首歌都围绕着被背叛后所引发的愤恨而展开。但相比之下，《你没有好结果》的主人公更多是停留在通过诅咒对方来自我安慰这种程度，而《出卖》的主人公则显得报复心更重一些。「其实发誓留下隔夜仇未报也好/让你们欠定我都好」、「要是来日你二人没有屋租/大概共我亦同居到」、「我自愿做伴娘更高/绝没什么羞耻之心真可安乐就做」等，都体现了主人公心机和腹黑的内在一面。虽然我们的价值观总是提倡与人为善，以德报怨，但谁都明白这种事情很多时候就是“站着说话不腰疼”的，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的彻肤之痛，旁人大概难以理解当事人为何会有如此“恶毒”的报复心理。换个角度来想，假如得知自己被人背叛伤害以后想要去还击，也称得上是一种恶毒的话，那难道在背后跟朋友的情人勾三搭四，还要道尽坏话，毫不念及友情这种事情，就算得上是善良的行为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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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方面，我个人认为报复心也并非什么不见得人的禁忌，当你受到他人恶意伤害，你肯定要作出适当的回击。毕竟犯下大错的那个人不是我，我绝对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你。另一方面，我又觉得假如为了报复而长久记恨某人，会容易令到自我迷失，在你不想放过某个人的同时，其实也是在为难自己。
我想起已故演员狄娜曾经说过的一句话，大意就是如果你要报复他人，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可以实现那些他们不愿意看见你做成的事情，所以「你都不知道/我有冤不必报/我越受害越显得清高」这句在我看来，也是有一定合理性的。要报复一个人，无视也可以是其中一种选择，不一定非要“明刀明枪”去争个究竟。对待那些给予过自己伤害的无论是旧情人还是旧朋友也好，大概「看着你与他怎么早晚不保/比宽恕更高」，真真正正去“活得比你好”才是治本而非仅仅治标的最佳方案。
（由于阿豆学业原因，「阿豆专栏」从10月份开始将改为每月一篇）
图片来源丨网络
编辑丨man仔@年粤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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